現在又只剩下她了。
琳恩.伊凡抓著酒瓶搖搖晃晃地走出酒館。那時已經深夜,整個維珀利伯港像是陷入沉睡,只有街邊偶爾傳來流浪漢翻過身的咕噥聲。
她不知道該去哪,那是她喜歡周旋於有錢小姐家的另一個優點──她知道她有地方可以回去。儘管那只是另一個暫時寄宿的地點,稱不上是家也不夠溫暖,但她總能找到能好好聽她說話的人。而每一次的不告而別後,她總得習慣孤零零地回到狹窄的旅館時面對的龐大孤獨。
她抬起頭。今夜無星,雲層低矮地像是要擁抱整座城市。沒有月亮她無法計算港口的潮汐,但她還是想去看海。她喜歡海,那讓她感覺到渺小;她不相信神,但大海足夠寬廣能包容每一個討海人,沾滿血腥的雙手總有一天能被浪潮洗淨。
琳恩不喜歡回憶過去。曾有一段時間,她闔上眼就能感覺地面隨著海浪的起伏搖晃。那時她還只能穿著最粗糙的麻布衣縮在船的一個角落做著永遠也幹不完的活,在那些海盜試圖侵犯自己時無助地懇求他們放輕動作。直到她發現殺人並不是男性的專利,壓下扣板機所需的力氣,女性也能輕易做到。
她花了好多時間和心力擺脫既定的命運,掙扎地從血泊之中爬出,利用外貌的優勢為自己另謀一條出路──也許不夠光明磊落,但誰在乎?那些肥得流油的商團和他們愚笨的子女可不像她一樣需要賭上性命才能活下來。
只是老待在同一個城市風險太高了,她需要換個地方重操舊業。
她曾孤身來到此處,也會獨自一人離開這裡活下去。